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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村的,这点照应还没有么,那啥,我回家了,有啥需要的招呼一声啊。”梅姐不想多停留,起身告辞,蓝老师和浣溪姐弟送出去很远,来福也兴奋地在旁边撒欢。
“别送了,再送就到家了。”梅姐道。
“那行,慢点走,谢谢了。”蓝老师再度向梅姐和我道谢。
两人慢慢走回去,我半晌才吐出两个字:“真穷。”
“蓝老师以前是民办教师,后来国家一刀切把他们这些老民办都给辞了,村里的小学也撤了,他就没了生活来源,又得了肝病,一家人的希望都在二小子身上了,妮儿的弟弟,比姐姐学习还好哩,回回全校第一。”
回到家乡的梅姐,没有了往日的风骚妩媚,仿佛真的成了蓝家人心目中的“美容院经理”,“村里混的最出息”的人。
明天就是除夕了,我决定立刻出发,梅姐说啥不放,非得留我吃了午饭再走,家里锅屋开始烧火做饭,烧开水给猪头拔毛,炸丸子,蒸馒头,村里的大姑娘小伙子都跑来串门,梅姐俨然变身知心大姐,给弟弟妹妹们讲着城里的各种段子,鼓励他们走出去闯世界。
中午饭提前到十点半进行,梅姐的老爹请了一些人来陪坐,其中就包括蓝老师,还有先前遇到的石老师,据说他是乡中心小学的教员,在村里也算个人物。
梅姐吹嘘我是省城来的警官,大家对我都很尊敬,因为下午要开车,没人灌我酒,以茶代酒,家常便饭,十二点结束,一群人送我上车离开村子。
我开着富康离开了蓝田村,行驶着坑坑洼洼的道路上,忽然回头望去,土坡上,浣溪正冲自己招手,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小。
在手机GPS导航的指引下,我很快上了省道,路上的积雪已经开始融化,一路疾驰,归心似箭。
除夕中午,我终于回到了洪湖家中,由于外来流动人口大量返乡,城市显得比以往空旷许多,道路也不再拥堵,空气中弥漫着年的味道,但不知为何,比小时候的年味淡了许多。
我家里的情况比较特殊,母亲改嫁多年,和任家的来往不多了,继父贺坚是外地人,家里已经没什么人了,所以逢年过节都是在自家单过,儿子就要两边跑,年夜饭总是在爷爷家吃。
下午四点多,家里就开始做年夜饭,煤机厂宿舍里饭菜飘香,六点钟饭局开始,三口人面对着满桌丰盛饭菜,老妈笑道:“小行,把制服穿起来。”
虽然百般不乐意,我还是换上了警服,一丝不苟的戴上了大檐帽,妈妈看见,心花怒放:“我儿子当警察了,有出息了。”说着说着就落泪,一如八年前我第一次穿着军装回家探亲的时候。
“大过年的,哭啥,喝酒。”贺坚端起了酒杯,以家长的身份讲了几句话,无非是继往开来,好好过日子之类,妈妈和我举杯共饮,拿起筷子吃饭,说说笑笑,其乐融融。
吃完了这顿饭,我拎着做好的菜步行前往滨河小区爷爷家,陪老人家过年,家里冷冷清清,没什么准备,大伯一家人也没来,爷爷坐在竹躺椅上孤独的看着电视。
和往常一样,我下厨做饭,将带来的菜热一下,又下了一锅饺子,热腾腾的端上桌,电视里春节晚会已经开始了。
爷爷从柜子里拿出一瓶陈年茅台来说:”小行,今天喝这个。”
“八二年的茅台,比我年龄都大,是不是太奢侈了?”我看着酒瓶啧啧称奇,爷爷藏了不少好东西,小时候我还在枕头底下翻出过勃朗宁呢,这瓶茅台也只是爷爷众多藏品之一。
“爷爷没多少年活头了,过年不喝,啥时候喝,开!”爷爷虽然老了,依然保持着金戈铁马说一不二的军人风范。
我打开了茅台酒,酒香四溢,门外传来嚷嚷声:“什么酒,这么香!”原来是大伯一家人来了,他们也是吃过饭来的,陪老人家过个年,看看晚会。
一家人在圆桌旁落座,电视里的朱军开始煽情,大家喝着酒看着电视,气氛有些沉闷,过了一会儿,大伯说话了:“爸,汉南处了个对象,人还不错,就是嫌咱们汉南没房子……”
“嫁人是嫁房子么,这样的女子,不要也罢。”任骁勇正色道。
大伯被堵了回去,不说话了。
大伯母说:“爸,您说您老存那么多钱干啥,放在银行里利息那么低,不如拿出来放债,十二点五的利息,按月领利息,绝对稳妥。”
任骁勇道:“共.产党什么时候允许私人开银行了?”
大伯母说:“省城汉威融资公司在咱洪湖的分公司,正规企业,规模很大的,几十亿的资产,比银行还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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