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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9章（第2页）

被王勃抱在怀中的梁娅好想如同以往那样，把头靠在他宽阔，温暖的肩膀上，把手环在他厚实，挺拔的腰杆上。但是每当她想去伸手的刹那，父亲的威胁便涌上心头，还有今天中午她开门时看到的，父亲那肿胀的犹如包子的脸和破碎的眼镜。梁娅似哭似笑，无比凄然的说：

“我如果相信你，那就是不相信我爸。让我相信你，就是让我相信我爸为了污蔑你，不惜自扇耳光，自摔眼镜。你觉得我应该相信吗？”

“小娅！”王勃松开抱着梁娅的双手，按着女孩瘦削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俩相处的这大半年来，你见我跟谁动过手？打过谁？他是你的父亲，是你生命中不可缺的人，我对他的意见再大，再恨他，也只会把我的意见和恨埋藏在心底，不可能去打他！我疯了吗，去打你的父亲？然后让他在我俩之间挑拨离间，让我们之间的间隙，隔阂越来越多，越来越远？你看我有那么不理智吗？那么愚蠢吗？”

梁娅看着王勃的脸，喃喃的说：“昨天晚上，你不是将他压在客厅的地板上，让他动弹不得？”

王勃松开了抓住梁娅肩膀的手，一边惨笑，一边摇头：“小娅，你应该明白昨天晚上我为什么会那样的。我放开你老汉儿前说的那些话，你也是听见的。你不应该这样说我，真的，你真的不应该这样说我。”

梁娅不敢看哭泣着的王勃，她的眼泪也是哗哗的流。梁娅将头偏往一边，说：“当初，你为了追我，可以给我写歌，可以弄得全校皆知，不在乎所有人的目光。现在，为了继续和我在一起，做一些出格的事情，又有什么不可能的？”

王勃退了两步，感觉自己很累，前所未有的累。他见旁边有块草坪，便一屁股坐了下来。一阵像越来越浓的夜色一样的沉默笼罩在两人的头上。过了一会儿，王勃抬头，看着前面的梁娅说：“小娅，不论我说什么，不论我发什么毒誓，你都不肯相信我没打你父亲，是不是？”

梁娅没说话，一直沉默着，过了至少有两分钟，才抬头直视着王勃，坚定的道：“是！如果要在我父亲和你之间选择一个人来相信的话，我……选择我父亲。我们认识的时间，一年不到；但我父亲却养育了我十七年，供我吃，供我穿，教我做人的道理，以身作则，给我树立正确的人生观，我没有任何理由去怀疑他。”

“呵呵，以身作则，树立正确的人生观……”王勃嗤嗤一笑，心想，出轨找小三的人生观么？但他已经不想去分辨，也不想将之作为证据去颠覆对方眼中作为道德楷模一般的好爸爸形象。今天他今天说得够多了。哪怕是上辈子初恋向他分手，老婆跟他离婚，他也没说今天这么多话，没像今天这样放弃自己的自尊，做这么多挽留。

梁娅却不知道此时王勃所想，她抬头望了望天，天昏黑一片，犹如她此时的心境。梁娅看着王勃，继续说：“小勃，今天，我可能冤枉了你，错信了我父亲。但……这也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无比的感谢这大半年来你带给我的快乐，谢谢你爸，你妈，还有你姐把我……把我当自家人一样看待的那份善良。我要辜负他们了……对不起。如同我们以前无聊时说过的那些，两个人要想长久、平安、美满的在一起，是离不开双方父母支持和祝福的。你和我爸势如水火，彼此仇恨，即使我们勉强在一起，以后肯定也会因为我爸的关系不和不睦。这不是我想要的爱情，大概也不是你想要的爱情。我们……有缘无分，还是……分手吧。”

一句分手，再次像一把利剑，戳向王勃的心间，让他鲜血淋漓，痛苦万分，只感觉周围的整个空间，所有的风景，美好，一切的一切，都在这个“分手”的词汇下，被搅得粉碎。这是比上辈子初恋的离别，婚姻的破碎还要让他感到痛苦，难过的时刻。因为眼前像花儿一样的女孩，他是真的爱过，不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对其心生爱慕，有着无限的好感。两个人一起耍朋友之后，也是相敬如宾，不说吵架，连脸都没红过一次，大半年的时间，彼此相爱的两人，留下了无数的美好，无数永生难忘的第一次。他是真的把对方当成是未来的妻子来看待，想给予对方所有的温柔。

王勃觉得，为了不丢失自己最后的尊严，他应该潇洒的站起来，说一句“好吧，那就祝你幸福吧”之类的话，如同上辈子的初恋向他说出分手时他的表现一样。

然而，一想到从此之后，两人就将成为陌生的路人，两人彼此经历过的那一切，他在ktv走廊上向对方说出那句“我好喜欢你”时的激动和忐忑；两人利用逃课时间畅游竹溪公园，在青雀塔最顶层的阁楼第一次拥抱亲吻；在去年12月12日那天梁娅来他家，他第一将自己的手掌深入女孩的内衣，握住那不盈一握的柔软时的触觉；第二次赤****拥时彼此身体的颤栗和那如擂鼓一般的心跳；还有无数次的相会，彼此间无拘无束的倾诉，聊天，对未来美好的憧憬和向往……这一切的一切，所有的所有，都要消失了么？都要成为彼此不愿意回忆的遗憾和痛楚么？

一想到这，想到可能的失去，王勃便犹如落水绝望的孩童，自尊也好，面子也罢，都不在乎了。王勃用手肘撑起自己的身体，从草坪上站起，重新走到梁娅的跟前，抓起梁娅的手，犹如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迫切的说：

“小娅，对不起！我为我有意或者无意间对你，对梁叔的不敬，犯的错说声对不起。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现在就可以和你回去，我可以给梁叔道歉，他打我也好，骂我也罢，我都接受，我只求他能够让我们在一起。即使不允许我们高中期间谈恋爱也没关系，我可以等，等到我们上大学后，再重新在一起，重新开始，可好？”

梁娅从没有见过这个平时自信无比，自尊心也像他父亲一样强得无比，在校内和校外受到无数人喜欢和崇拜的男孩会如此低三下气，完全不顾脸面的恳求她，看到这一切，梁娅的心真的是好痛，好苦，连心跳都快要停了。她好想说一句好，然后把眼前的男孩领回家，两人一起跪在父亲的面前，祈求父亲的原谅和成全，但是，却有个声音在阻止她，告诉她，回不去了，她和他都回不去了。父亲看他像看仇人一般，是绝对不会容忍他们再在一起的。

梁娅咬了咬嘴，摇头，一脸悲哀的道：

“小勃，咱两回不去了，都回不去了。自从你把我父亲压在身下让他动弹不得的那一刻，一切都无可挽回了。这两天，我也想过，我们是不是可以跟我爸虚与委蛇，明着分手，暗地里依然在一起。

“但是，当今天中午，看到我爸一脸红肿的样子，我就知道，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了。不论是你打他，还是他自己打自己来陷害你，他都不会容忍我继续和你在一起了。他看你，已经像仇人一样；而现在的你，看待他，怕也是怀恨在心，不是么？某种程度上来说，你和我父亲其实是很相似的，那就是固执，一旦对谁有了成见，就很难改得过来。

“小勃，恋人可以重新选择，但是父母，是没办法选择的。”

梁娅的话把王勃最后的希望或者说奢望都消灭得一干二净，但他还是像溺毙之人试图抓取最后一根稻草的问：“那么，我们以前说的那些不离不弃，同甘同苦，永远在一起的话，都是一文不值的废话吗？那些恩恩爱爱的甜言蜜语，全都是哄人的狗屁吗？”

梁娅泪光盈盈的看着他，却是不再回答。

王勃心头的绝望越来越深，悲愤犹如深海的淤泥一样泛起，王勃扔掉抓着梁娅的手，颤抖着伸出食指，指着梁娅，道：“所以，我和你的过去，所经历的一切，对未来所有美好的憧憬和向往，在你眼里，都不值一提，是不是？”

梁娅还是不言，任眼泪汩汩的滑过自己的面颊。

“所以，我刚才放弃自己的自尊，丢掉所有的面子，像一条卑微的狗一样的求你，求你给我一个机会，在你眼里，都成了可笑的笑话是不是？”

梁娅捂着自己的嘴，眼泪狂涌而出，连连摇头。

“所以，我不论做什么，不论怎样，哪怕你爸对我的污蔑和陷害，我也照单全收，不再计较，也换不来你的一句原谅，一个机会，是不是？”

王勃大声的吼着，质问着，此时的他，双目通红，泪流满脸，气急而笑：“呵呵，好吧！就像今天上午对你爸说的那些，我投降！我祝福你梁娅离开我后，会找到更温柔，更体贴，对你更好，更符合你老汉儿口味和道德标准的男人！你老汉儿说的好多话都是虚伪的狗屁，不过有一句他的确说对了，那就是我和你，和你们，的确不是一路人。

“那么，你就回到你老汉儿身边去吧，做个承欢膝下长不大的乖乖女，让他给你找一个十全十美的丈夫吧。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各不相欠，恩断义绝！”

说完，王勃俯身提起梁娅还给他的装着cd机和小金猪首饰盒的白色纸袋，猛力的朝附近的墙上一扔，回头，沿着完全被夜色笼罩的跑道，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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