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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庆功宴以左相父子的惨状告终,打着不同算盘的各方人马怀揣心思黯然退场,皇宫的夜晚重归沉寂。
“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
温久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也毫无血色,虽竭力保持镇定,仍抑制不住双肩颤抖。
谢怀蔺看在眼里,心如刀绞,只恨刚才没有当场了结那王八蛋。
少女在挣扎中乱了发髻,几缕被汗濡湿的青丝贴在额头,谢怀蔺很想把人拥进怀中,告诉她没事了,有他在没有人能伤害她,可手指微微抽动,最终还是徒劳无功地垂落身侧。
别说拥抱,现在他连简单的接触都会被温久躲开吧。
他抿直唇线:“我送你回去。”
碍于身上的血腥,他不敢靠温久太近,始终保持在十步左右的距离,仿佛化作一道影子溶于红墙金瓦包围下的霭霭夜色,默默跟在温久身后。
如此安静不是谢怀蔺的作风,走到青鸾殿时,察觉到身后脚步停顿,温久无声地叹了口气。
“不进来吗?”
她倚门回首,又做出了理智不允许的行动。
“什么?”谢怀蔺有些错愕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看向她。
宫灯橙黄的光线照耀下,少女清冷的面容染上几分烟火气和温度,轮廓柔和,谢怀蔺一瞬间恍惚,觉得这场景仿若妻子在迎接外出归家的丈夫。
喉结紧张地滚动,他声音哑涩:“你确定要让我进去吗?”
少女没有正面回答,目光落在他垂在身侧的右手:“你的手总要处理下。”
经她这么一说,谢怀蔺才发现自己右手上都是血,有些是胡宇的,有些则是他自己的,稍微握拳关节处就泛起丝丝的疼。
少女说完便转过身,谢怀蔺眨了眨眼,身体先思考能力一步追了上去。
殿内,孙嬷嬷正借烛火翻看几张折痕明显的纸,大抵又是什么冷门的偏方吧,她是医女出身,平常就喜欢看些药理的相关书籍,摸索出给温久调理身体的良方。
可温久的病弱是打娘胎里带的,看了数不尽的名医都无能为力。尽管她总劝嬷嬷别白费苦心、劳神伤力,但老人家坚持得很。
嬷嬷眼睛不太好,得需凑得离纸很近才能看清字,这几年听力也有所下降,等温久二人走到近前才有所察觉。
“小、小姐?”
孙嬷嬷瞪大了浑浊的双眼:“宴会提前结束了?”
像是怕温久责备,她慌里慌张地把纸收进怀里,转而看到谢怀蔺血溅一身,惊讶道:“哎呀,都督这是怎么搞的?”
“出了点意外状况,宴会中止了。”
温久不想让她担心,省去了胡宇试图对自己做的那些腌臜事,只吩咐她打盆清水来。
谢怀蔺有些局促地杵在大殿中央,直到温久提出一个眼熟的药箱,他才确认这一切不是妄想或幻境。
他定睛一看,发现药箱正是前些天自己带来的那个,区别在于那次是他死皮赖脸缠着温久给自己上药,这次却是温久主动邀他进屋。
心里忍不住的欢喜,又不敢表露得太明显,谢怀蔺不得不借低头掩饰上扬的嘴角。
“不坐吗?”
见他迟迟不落座,温久峨眉轻蹙:“站着不方便处理伤口。”
“哦、哦好……”
谢怀蔺刚要坐下,又意识到身上血迹斑斑,于是嫌弃地脱下外袍,扔进火盆里焚烧——他可不想那畜生的血弄脏了温久的寝宫。
孙嬷嬷送了盆清水进来,看见谢怀蔺只着简单的劲装,又是一愣。
她虽然老眼昏花,但还是看得出这些个年轻人心里在想什么。谢怀蔺三番五次往青鸾殿跑,对温久的心思昭然若揭,可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晚上来,又衣衫不整……今夜莫不是打算留宿?
温久接过孙嬷嬷拧干的锦帕,注意到她脸色不大好。
“嬷嬷,您先歇息吧,不必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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