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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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自然死亡（第1页）

青年靠坐在深色沙发上，沉默地抽着烟。

烟雾模糊了他的面孔。

窗外下着大雨，猛烈地拍打着玻璃窗。这让男人想到了，三天前――那个雨夜。

他杀了那个女人，那个他爱的女人。想到这里男人无视了对面的青年，哽咽了起来。

青年看到这里，猛吸了口烟，享受般地吐出了烟，不知是为这烟，还是为这男人的悲伤。

男人是当地企业――中山科技的高管，不，准确地说应该是前任，眼前这个男人，不修边幅，浑身颓丧，谁能看出他往日的意气风发？

“那晚你在G15国道，对吧？”青年说。

“你杀了她。”不理会男人惊慌的目光，青年抽了口烟继续说着。

“那天下着暴雨，雨击打着玻璃，天很黑，你一个人开着车，七十马的速度。

当时你打着电话，叫喊着，你很惊慌，很无助，表情扭曲着，像恶鬼又像冤魂。

然后，你撞到了她。

你听见了车头变形的声音，之后又听见了‘碰’的一声，就在车前方的五六米处，你知道他或是她掉落在了那儿，你的大脑一片空白。你忘记了刹车，车没停，轮胎又从她身上辗了过去。你感觉到了吗吧？软乎乎的又黏腻，伴随着咯吱咯吱的骨断声。

你停下了车，却没有下车。

而是缩在车座上颤抖，你的上下牙打着嗑，也发出咯吱咯吱声。

这个时候，你已经恢复了理智。你开始思考你的未来、前途，你想好了，你的前途不能就这样断送，你需要它，你的父母需要人供养，你的孩子需要父亲……但最主要的是――你，想好好活着。你开始分析：下着暴雨，天很黑，监控会模糊不清，没有其它车辆经过，没有人会知道这一切。

你打开烟盒，想抽支烟，由于颤抖，第一支烟掉了，然后，第二支也掉了，于是你抓出一把烟，往车座底下扔去，而后将烟盒也扔到了脚下。

暴雨冲刷着你的车，血迹慢慢地淡了，你发动车，走了，连头都没回。

所以，你不知道她是谁，对吗？”

青年迎着男人惊恐的目光，陈述着这一切，没有一丝疑问，仿佛他就在现场，将一切事无巨细地捕捉。

手中的烟已经烧到尽头，他随意地扔在脚下的地毯，打开烟盒，想抖出一根烟，第一根掉落了……第二根，也掉落了。他抓起一把烟便扔到了地上，之后又将烟盒也扔到了脚下。

男人猛的哆嗦了一下。

“就像这样，是么？”

“你在想为什么我会知道？”青年说着且弯腰捡了根烟，掸了掸灰，点燃后深吸了一口。

“可我并不想告诉你，比这更重要的是另一件事情，你打算一直这样下去，窝在这里躲避，等上个把星期，等到你恢复，然后重新回到你原有的生活？

你没有资格，知道吗？”青年说完，缓缓地站了起来，单手撑住中间的茶几，将未抽完的烟扔在了男人脚下。

他转身离开，走到门口却顿了顿。

他说：“昨天我遇见了你太太，带着你儿子，他是叫……佳佳吧，很可爱。只是一个人，未免有些孤单。真可惜……他原本会有个弟弟或妹妹的，尽管……”仿佛认定男人会懂，青年没有说完。

他嘭的一声关上了门离开，只留下男人僵硬在阴影里。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回响，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味道。

就像一座焚尸炉。

毕竟，那地毯是由羊毛纯手工制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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